红妆端着药碗出去了。
老皇帝回忆后说道：“就是那个被朕封了郡君的姑娘对吧？”
“正是。”肖芷云回道，“前些天阿元见我愁眉苦脸的，顺嘴问了一句，得知我是为陛下嫌药苦的事发愁，便做了这蜜糖糕。”
“难为她有心了。”老皇帝心情不错道，“再有宫宴提醒朕让她也进宫。”
肖芷云立刻答应了。
她和赵太子的婚事是暂时提不上日程了，平山长公主那么爱看人下菜碟，也只能让肖阿元在老皇帝这里得青眼了。
紧接着老皇帝又道：“我想着你这次回宫就别当司籍了。”
“那当……”肖芷云欲言又止。
老皇帝看了她一眼，“当御前尚仪如何？你以后是要当太子妃的，多学学没坏处。”
原本肖芷云是想着只待在御前当个挂名的司籍，不管事的。
没想到老皇帝想培养她。
在她没回应时，老皇帝挑眉问道：“怎么？不愿意？”
肖芷云忙道：“没有，多谢陛下给我这个锻炼的机会，我保证好好做，不辜负陛下对我的期望。”
不过老皇帝却嫌弃地看了她一眼。
随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对她说道：“太后一直想见你，你有空去看看她老人家。”
虽然不知道解语太后有啥事，但是她还是答应了。
带着好奇，她没有拖延，见老皇帝要批阅奏折，便出了御和殿去往相宜殿。
经过宫娥通禀进殿。
解语太后静坐在榻上看着手里的珠串发呆。
肖芷云拜道：“给太后请安。”
解语太后像是朽木般没什么精神，缓缓看向肖芷云，打量了几眼后微微抬手。
雪芝将肖芷云扶起后，退了出去。
殿内极其安静。
解语太后朝着肖芷云招了招手后，又轻拍了榻边。
肖芷云思索两秒后落座。
“我总共见过你三次，每次都没能好好和你说话，今儿可算有机会了。”解语太后淡然道。
肖芷云略垂头，“早应该来拜见太后的。”
解语太后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继续看着肖芷云，这么年轻的面孔让她心中感慨万千。
自己在这个年纪时是什么样子了？
活泼明艳，还是含蓄内敛？
她记不得了。
又安静了一会儿，有脚步声传来，那声音苍老无力，却还是尽力迈出稳健的每一步。
肖芷云侧头看去，是雪芝捧着红木盒过来。
解语太后接过后，将盒子放在榻上，“在山河选了你后，我就想着送你些什么，奈何你在宫外，我又不想借别人的手给你送东西。”
她在说话间将盒子打开了。
肖芷云客套道：“太后的东西都很贵重，我是万万不敢收的。”
雪芝笑着解释道：“太后不轻易送人东西的。”
肖芷云低头看着打开的盒子。
里面躺着一面铜镜。
解语太后将它拿了出来，“这是我姐姐留给我的嫁妆，送给你吧。”
肖芷云小心翼翼地接过，将铜镜的正反两面都看了看，正面镜框雕了云纹，背面有花开并蒂图案。
细细瞧，还有字。
“称心如意。”
念过之后，雪芝带着提点之意说道：“您怎么能说出解忧太后和解语太后的闺名呢？”
肖芷云懵了，她哪知道啊！又没有人唤过太后们的名字。
难怪当初她问她哥，赵太子叫什么名字时她哥答不上来，谁敢喊皇子的名讳啊！
敢喊的都在宫内，而她哥是冷门侯爵，进不去宫的。
故而庆侯爷只知道当时的赵王是二十一皇子。
肖芷云忙说自己失言。
解语太后并没有怪罪，只淡淡说道：“她小小年纪哪知道这些。”
肖芷云低头看着并蒂镜，没多话。
解语太后叹息道：“这原本是我姐姐在闺中最喜欢之物，她去世之后这些东西便送到了我手里，后来我嫁给先帝时又带进了宫。”
铜镜上面有些细微的划痕，那是岁月留给它的。
“谢太后，我会好好珍藏的。”
解语太后笑道：“我瞧着这面镜子也算个好寓意，祝你和山河花开并蒂。”
发现自己谢早了，肖芷云只好起身，再次郑重道谢。
解语太后慈爱道：“坐吧。”
肖芷云只好捧着镜子乖乖落座了。
而解语太后轻声劝道：“山河去南境支援塔塔部导致婚事延期，你别怪他，这孩子心怀家国天下。”
这话说得像是肖芷云不懂南境危急，心中不满似的。
她忙不卑不亢道：“禀太后，我不怪太子殿下，不仅不怪他，而且还支持他，不过……我担心他。”
解语太后脸色微变，哪个小姑娘喜事将近，遇到这样的事不抱怨几句的？
她还想着宽慰两句来着。
想罢她笑说道：“不错，这才是当太子妃的，哪像阿宝说得那般儿女情长。”
肖芷云的思维立刻随着解语太后的话转了个弯。
岐山长公主跑太后面前说她坏话了？
她也没惹岐山长公主啊！
肖芷云故作不以为意道：“可能是旁人胡言乱语传到长公主耳朵里了吧。”
解语太后满意地点头道：“家人之间和和气气才好，阿宝那里我会去约束，将来你听到了不实的话也不必理。”
肖芷云哪里敢说不。
解语太后继续道：“你的心性和胸襟很适合当太子妃。”
肖芷云谦虚地说两句后，见解语太后有些疲累，便拿着铜镜告退了。
在她走后，雪芝闲谈般笑着说道：“肖大姑娘不像是爱计较的。”
解语太后沉眸道：“阿宝那个性子……怪我，当年只顾着和谢娇那个贱妇斗，连带着孩子也学会了勾心斗角。”
可是哪有那么多勾心斗角？
岐山长公主过不了太安逸的日子，过于安逸会让她觉着有人在背地里想害她。
那都是早些年的阴影。
解语太后在谢娇被赐死的那刻就释怀了。
不过岐山长公主的幼小心灵永远都有个结打不开。
“阿宝再继续下去，怕是离死不远了，我惯着她，是觉着她小的时候太难了，没想到竟纵得她心狠手辣……”
雪芝听后叹息了一声，她没有陪着解语太后走过荆棘路，可解语太后多年的长吁短叹她看在眼里。
“做父母的，总是要替孩子多做打算的。”解语太后忽然道。
雪芝问道：“太后是想？”
解语太后淡淡道：“雪芝，你把我的东西都收拾了，等山河从南境回来，全部送给芷云。”
赵太子若是念旧，也该知道他们父子的江山是谁从谢娇手里夺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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