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茶几上那一沓她和小木的微信聊天记录，李明璇就愤恨不已。这些记录她不用看，很清楚里面说了什么，她和小木，是怎么算计老施的，凭借她粗浅的法律知识，也知道，要是虞律师他们报案，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她恨的是小木，这一刀插自己插得这么狠，完全一副准备玉石俱焚的样子，一点也没有顾惜他们往日的感情。就是昨天的事情，是自己错了吗？你都敢去做那样的事情了，哪个女孩子知道，会受得了？我发火也好，和你分手也好，我错了吗？
明知道自己已经深陷泥淖，李明璇还是要挣扎，想抓住哪怕最后一根稻草。
虞律师离开之后，李明璇马上去网上，找到了一男一女，两位提供线上法律服务的律师，各花了十块钱，向他们咨询，看看自己还有没有一条生路。可得到的答案很一致，一致地让她失望。
要是老施的老婆起诉她的话，她一点胜算的可能也没有，肯定会败诉，要乖乖地把这些钱都还给她。至于她和小木的行为，明知道是假货和假发票，还要诱使老施上当，按假发票上面显示的，正品的价格给他们钱，这个行为，已经不是民事，而是刑事。
虞律师说的没错，这已经是妥妥的诈骗，而从金额来说，够得上数额巨大，已经达到量刑的标准了。
李明璇还特意问了那位女律师，自己可不可以说老东西，强奸了自己？
女律师听了她说的情况，看了几页她和老施的对话记录，就和她说，不可能，没有法官会相信你。你会叫强奸你的人，一口一个亲爱的？要不是你和我说了男方的年龄，我都会认为，你们这是正常小情侣的对话。
把手机放下，李明璇彻底崩溃了，嚎啕大哭起来。
她觉得自己所有的路，都已经被堵死了，自己已经无路可走，除了接受虞律师的建议，乖乖地从这里滚开，像一条丧家犬一样滚出公司，滚出杭城，自己真的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了。
李明璇现在很后悔，她后悔那天没有听那个网约车司机的劝告，马上离开老施，离开杭城，趁着他还没有回来。如果那样的话，就不会有后面的这些事了，老东西对她和小木的关系，也还茫然无知。
如果那样，老东西对她的突然离去，最多只会感到意外，但不会像现在这样愤怒。只要自己离开之后，再给他发个微信，和他说，自己也不想离开他，舍不得他，但又不得不离开，因为她太痛苦了，她面对的，是一段无望的，不可能有结果的感情，云云。
如果唱这样一出苦情戏，李明璇很有把握，老东西顾及他自己和公司的名声，只能让这事悄悄地落幕。
如果那样的话，她肯定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全盘皆输，走投无路。
李明璇想起了那个网约车司机，就好像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点朦朦胧胧的光，她想打电话给他问问，向他哀求，看看他还能不能帮助自己什么，要是他能够帮忙，自己真的以身相许也可以。
李明璇想到这里，禁不住失声痛哭起来，自己现在，除了自己的身体，还留下了什么？
李明璇找到于问好的电话，于问好存在她通讯录里的名字，是“傻逼”，她现在要打给这个傻逼，向他求助，傻逼是现在唯一还有可能帮她的人，是她可以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李明璇把电话拨了出去，从里面传出来的是急促的嘟嘟声，她拨了两次都是这样，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已经被这个傻逼拉黑了。
李明璇禁不住又痛哭起来。
她就这样想想哭哭，哭哭想想，哭得时间长了，她自己都闻到从自己的嘴里，弥散开一股很难闻的气味。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地流逝，直到虞律师过来敲门，她恍惚地觉得，那敲门声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和她没有关系。她朝门那里看看，但没有站起来。
门没有锁，虞律师敲了两次门之后，开门进来，他看到了泪眼婆娑的李明璇，不再是那个伶牙俐齿的李助理，茶几沙发和地上，散落着擦过眼泪的纸巾。
虞律师走过来，在李明璇身边站住，他没有说话，而是弯下腰，把桌上的那一沓纸，整理了一下。因为他的个子矮小，做这些的时候，别人需要蹲下来，他不用，只要弯腰就可以。
他把整理好的那沓纸，放回到文件夹里，然后用文件夹，挥了两下，把沙发上的纸巾扫落到地上，这才在沙发上坐下。
虞律师问：“小李，你想好了吗？”
李明璇用纸巾擦着眼睛，她“哼”了一声：“我还能想吗？”
“当然能。”
哪怕面对一个泪眼婆娑的女孩子，虞律师还是习惯性地笑笑，他说：
“我给伱时间，就是让你想清楚，让你自己做出决定，我们可一点也没有胁迫你的意思，都是你走一步，我们走一步，你先选择，我们再选择。时间也不早了，告诉我你的决定吧。”
李明璇叹了口气，她看着茶几上还留着的那两页纸，低声和虞律师说：“就按你们说的办吧，我走。”
“错，再强调一次，不是你按照我们说的办，而是你自己决定，自己要求。”虞律师说，“我需要你把你自己的决定，很明确地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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