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开今晚的第四瓶威士忌,注满面前的两个高脚酒杯。
「致格兰芬多与赫奇帕奇。」刘飞说。
「致英格兰最好的守门员。」塞德里克说。
他们同时将暗红色的酒液一饮而尽。
那晚剩下的时间,他们安安静静地喝酒,断断续续地聊天,随着逐渐滋生的困意等待壁炉里的火光慢慢变得微弱。刘飞想那个夜晚大概是改变了他和塞德里克之间的一些事情,但这念头在他的脑海里转瞬即逝,一杯酒过后他便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花太多精力思考这些魁地奇以外的事情向来不是这位格兰芬多人的风格,他和塞德里克是互相尊敬的好对手、人生抱负的共享者、一起喝酒时能聊得很开心,不用去管那些学院之间谁输谁赢的芥蒂——知道这么多便很值得。
塞德里克大概也有相同想法,因为他后来就不太说话,只是不停地朝刘飞的杯子里倒酒,后者便爽快地放任自己被他灌醉。
在这个暖和的圆形房间里,夜晚像是被无限地拉长,倘若刘飞是个诗人,他这会儿可能已经即兴创作了三首大作。正对着的那张肖像里传来的均匀轻缓的呼吸声似乎有催眠的功效,两个人窝在毯子底下,舒服得几乎就要睡着。
如果壁炉里的一根木柴没有突然发出清脆的爆裂声,刘飞和塞德里克也许会就此一觉睡到天明,然后在清晨的阳光下,在即使是周日也起得很早的赫奇帕奇学生们的说话声里悠悠醒来。
直到很多年以后,不再年轻的刘飞的梦里仍会出现那一晚清冷的月光、杯中的美酒、鲜艳的开满整个房间的花,还有身旁十六岁的、英俊温和的黑发少年。
那个夜晚每一分钟的记忆都令人惊讶地清晰,就像那个人仍在他的身边,不曾老去,也从未远离。
离日出不到一个小时,格兰芬多的队长费了番力气才从太过舒适的扶手椅里站起身,打算回到格兰芬多塔楼那张有着深红色帷幕的四柱床上一觉睡到夕阳西下。
「谢谢你的馅饼和酒,晚安。」他对塞德里克说,后者跟着站起来,将搭在扶手椅上的自己的围巾递给他。刘飞反射性地接过,低头看见那柔软织物上绵密细致的针脚。
「我知道这是赫奇帕奇的黄与黑,」塞德里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但我保证这和格兰芬多的一样好。这个时间的城堡很冷,小心感冒。」
刘飞点点头,一言不发却十分仔细地戴好那条围巾,特意多绕了一圈确保它不会透风,被施了保温咒的织物上还带着点塞德里的体温。
「谢谢,再见。」他道了一声别,向公共休息室的门口走去,他的声音彻底恢复平素的开朗。
塞德里克很慢很慢地点点头。
「再见。」
他安静地对着他的背影说。
刘飞鹰隼般锐利的眼睛捕捉到了夜空中的什么东西,他不禁站起身。
下一秒,随着人群的惊呼,一个比常人庞大的怪异的身影落在看台前的空地上。场地上的教师和官员们迅速地围过去。
他首先辨认出了哈利,十五岁的男孩状态糟得像块破抹布。
他的镜片碎了,镜架歪斜着挂在耳朵上,为了方便运动而换上的麻瓜衣服有好几处被刮破,每一寸布料都满布着尘土;他的神色近乎于一种疯狂的绝望,那是刘飞从来没有在任何人脸上见过的恐怖表情。他死死抱着身下那具一动也不动的僵硬躯体。
生平第一次,刘飞痛恨自己这霍格沃茨闻名的最好的视力。
那是塞德里克?迪戈里,在他被污泥弄脏的英俊的脸上,是凝固了的、难以置信的惊讶神情。
「……上帝啊,迪戈里,他死了!」
整片星空沉默着在他眼前分崩离析。
在那个瞬间,奥利弗?刘飞听不见前排的女生们潮水般一点点响起的悲泣,听不见几百个人表达震惊的声音,听不见露西娅颤抖着说「噢,不,我得给老板派一只猫头鹰」。
在他全部的感知中,只有那个身材修长的六年级的赫奇帕奇男生毫无生机地躺在草地上的画面,隔着数十英尺的距离,他直直望进塞德里克半睁着的那双再也看不见未来的、深灰色的清澈眼睛。
他仍记得那双眼睛在某一个不为人知的夜晚怎样地因期待和欣喜而亮得惊人,像是汇聚了一整个世界的耀眼星光。
那双眼睛的主人曾说有一个梦想在等他们去实现,他会沿着他的足迹与他一路同行,他喜欢用那种特定的只在对角巷有出售的墨水,深灰色,写在羊皮纸上特别漂亮。
那双眼睛再也不可能那样认真地看着自己。他本来有那么多那么好的机遇,属于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塞德里克?迪戈里不应该也不能够死在他未满十八岁的夏天,在这个该死的愚蠢透顶的三强争霸赛里。他原本会搬进刘飞的单身公寓。
和他一起过一个再美好不过的暑假,一起在肯尼亚的森林里骑着火弩箭躲避那些不长眼的游走球;他将在明年的N.E.W.T.s里得十二个O,然后干脆利落地丢下魔法部的录取通知书跑去普德米尔接老雷克的班;他们会在五年以内问鼎联盟冠军,十年左右进军水果杯。
塞德里克会娶一个美丽温柔的妻子,生几个聪明可爱的孩子,也许刘飞会成为他们的教父;他将会是英格兰最好的找球手,相应地他也会成为英格兰最棒的守门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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