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你看看你妈现在什么样子，你记住了，是你害的！＂母亲的脸在阴暗中显得越发地狰狞，＂可是，你怎么还活着，怎么不去死啊？你去啊！去啊！＂母亲的声音撕心裂肺，带着绝望，母亲早就绝望了，从子弹打在父亲脑袋上的时候。
外面有人在踢门，一声比一声更大。骂声依旧不断：＂臭婊子，别让我抓着你，妈的，看你硬到何时，看你撑得了多少久。＂
母亲躲在了角落里，不停地哆嗦着，嘴唇抖动着，脸色苍白得吓人。＂妈，妈，你怎么了？＂名悦鼓起勇气去拉她。
＂晚晚……晚晚……＂母亲抱住她小小的身子，哽咽不已，叫了好多声。＂看到爸爸了吗？爸爸来接我们了。＂母亲含着笑，眼神迷茫起来。
名悦看到了她的手中的一丝光亮，那是一把刀子发出来的，自从父亲去世后，母亲身上一直带着刀子。母亲握刀的手在慢慢移动。移到名悦的背上。
＂和妈妈一起去见爸爸？好不好？＂母亲渴求的眼光盯着她。名悦吓得哭了，一直哭。＂没有出息的东西，不许哭。＂母亲似乎醒了过来，刚刚的柔情，什么都没有了，打了她一巴掌，将她推回地上。名悦又上前抱着母亲的腿，母亲一脚踢开了她，扑到门前，打开了门栓，狂笑着：＂你来啊，你们来啊，老娘反正不活了。＂她手中的刀子明晃晃的，刺痛了名悦的眼睛。名悦在那里不停地抖着，母亲似乎依旧笑了着，不等名悦站起来，母亲冲着她骂了一句：＂滚开，别过来。＂
名悦被吓住了，一动不敢动，恐惧极了。母亲见她不动了，似乎放心了，笑着说：＂你放心，我不会带你走的，看着你，我伤心。我走了，就摆脱你了，摆脱你们了。＂名悦的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看不真切，她脑子有一刻地停滞，母亲似乎又说了一句话，可是，她没有听清，她明白过来时，母亲的刀子已经割开了手腕，鲜红的液体迸了出来，如水柱一般，喷在门上。名悦吓得倒在地上，那些人也被吓跑了。名悦反应过来就爬起来去叫人，她撕心裂肺地喊叫着，可是没有人应。再回来时，母亲只剩了一口气，奄奄一息地躺在姐姐的怀里，口中絮絮叨叨地念着几个字：＂让她活着……你爸，他……看着……会痛。＂她的手无声息地垂了下去……她最后的那几个字，猛烈地戳着名悦的心，她忘不了，所以她活着，也因为，她不敢去面对母亲，甚至，父亲。
＂小悦？孩子？＂林培原叫她。
＂爸。我收拾一下。＂名悦失神地站起来，她的脸上有着些液体，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
＂别忙活了。＂林培原阻止她，＂爸爸已经收拾好了，你休息吧。＂他说着拍了名悦的肩。往楼上走。名悦望着他的背影，心酸地叫他：＂爸，对不起。＂
林培原回过头来，＂傻孩子。不论如何，好好过日子。过不下去了，你就走，离开这里。没有人拦得了你。＂名悦不知道她点头了没有。她忘记了。她坐在沙发上，发着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夜深时，慕北回来了，他疲惫地走进来。客厅的灯还是亮着的，名悦睡得像一只受伤的小猫。他放轻了脚步，深怕吵醒了她，又只像仇人一样瞪着他。
她什么也没有盖，他小心翼翼地上前为她添了一床被子。他靠在一边坐着，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抚上她的脸颊，目光注视着她。大概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敢这么放肆。他应该生气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样了。他渐渐挨近了她，缓缓将她抱起，往卧室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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