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赐埋头翻包包,小声说:“殿下,等会儿你留在外面,我把他们放出来之后,你让他们别乱跑,要安静有序地离开,不能吵醒里面的野兽。”
寐无张十分之配合地说:“好。”连帽下的双眼却笑得宛如灼灼桃花。
直到看见北赐翻出一张血符,寐无张才无声轻叹,因为他知道她的符对里面的野兽没什么用,就像对他也没用一样。
北赐把门缓缓推开,闪身进去。里面一群人全都睁大了双眼,杰瑞差点就发出呜呜声了。
北赐靠近那只野兽时,热气扑面而来,她赶紧用手臂掩住鼻子,不然就要被熏晕过去了。这家伙呼出来的气体臭得不可思议。北赐弯着腰把血符贴在野兽的脚上,起身时对上一只黑漆漆的眼睛,她吓得怔住,尔后才反应过来那是一只鸟的眼睛。那只小黑鸟藏在野兽的腿弯处,静静看着她对野兽做坏事。
北赐跟这只鸟对视了几秒,生怕它向野兽发出什么提示。但小黑鸟却只是歪了歪头,继续盯着她看。这歪头的动作让北赐觉得莫名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为什么熟悉。
见鸟无恶意,她慢慢站直身离开,野兽的呼吸太臭了,人多停留一秒就即将窒息。
众人见她安然无恙,顿时看到了曙光。可是北赐在包包里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剪刀之类的东西,只能手动给他们解绳子。
这绳子也不知是谁给绑的,巧妙得有些变态,非得解开全部人手上的结才行,否则谁都动不了。她弯着腰跟一连排的绳子结死磕,一边算着血符的有效时间,一边紧张到手心出汗。
杰瑞被绑在最右边上,北赐是从左边开始解绳子结的。等她走到杰瑞面前,心里终于踏实了,还腾出手摸了一下他的头。
杰瑞眨着眼,努力想笑,但是嘴上还封着胶布,笑不动,于是他脸上的表情就滑稽得比哭还难看。北赐咬着唇角忍笑,正要低头去解绳子,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再抬起头来辨别杰瑞的表情,发现他好像是真的在哭……
“怎么了?”北赐用唇型无声问道。杰瑞则拼命瞪眼珠,眼眶发红。
激动哭了?还是感动哭了?北赐把两道秀气的眉皱成八字形,心道现在的小孩真是一点苦都吃不得,这么轻易哭的。
然而此时,一阵臭得熏天的热风从后面吹来,两秒不到,北赐也想哭了!不用回头也知道,一定是那头野兽醒了。没天理啊,那道符怎么这么快就失效了?!
众人恐惧得开始呜呜呜呜,北赐越急就越解不开最后一个绳子结,手指都扭红了。粗哑的兽音在她背后响起,像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低吼,叫人头皮发麻。
北赐干脆低下头用牙齿去咬绳结,一不小心还咬到了杰瑞的手背。那绳结一松开,众人片刻就轰散,慌乱之中,北赐拽着杰瑞往外跑。没跑几步就被丑陋的野兽拦住了去路,杰瑞害怕得大叫,北赐倒不怕这畜生,只是实在受不了它呼出来的臭气。
拦路就算了,最过分的是,这野兽还对着他们俩人流口水。北赐和杰瑞贴着墙壁,眼睁睁看着那恶心的黏状液体从它的嘴角流下,朝他们这边蔓延而来,汇成一小片汪洋。
杰瑞摇着北赐的手臂大叫:“北赐姐姐!它到底是要吃我们还是要恶心我们!”
北赐摸出二胡说:“可能是想先把我们恶心死然后再对我们下口吧。”
一大群嘴上封着胶布的人终于争先恐后挤出去了,那道门不再堵塞,外面的人可以进来,里面的人也终于可以伺机从野兽的眼皮底下逃走了。
杰瑞试图拉着她跑,可俩人的步子一动,流了许久口水的野兽却突然开始咆哮,它一叫,杰瑞也叫,两边夹击,震得北赐耳膜发痛。她发现,各界的生物在危急关头都很喜欢尖叫、大叫或者鬼吼鬼叫,这样做除了吸引到敌人的注意力,还有其他作用么?
野兽的口水已经把周围的地面都包围了,慢慢往他们脚下袭来,很快便要浸透鞋面。北赐心想,自己这双鞋又要经历一次严峻的考验了。她退无可退,咬着牙准备接受恶心,同时手忙脚乱地拉二胡。
“神啊,请保佑我吧!”北赐习惯性默念了一句,还没拉响二胡,肩膀却忽然被人揽住,紧接着她整个人都被打横抱了起来。眼前被蒙上一层黑衣,她什么都看不见了,也闻不到臭气了。
等等,黑衣服,公主抱……这场景好像似曾相识??北赐想伸手掀开头上的黑色衣料看个清楚,寐无张的声音从上面传来:“别掀。难闻。”
“……”
北赐压根没看见他何时进来的,不是让他守在门外吗?她猜测,他不让她掀开黑色斗篷是因为斗篷能挡住恶臭气味。
北赐的双手无处安放,只好摸索着攀到他的肩膀上,罪过啊,她绝对不是趁机在摸人什么的。垂下眼帘,北赐看见了他的双脚,他站在一滩恶心的动物口水中,竟然还如此泰然,一声不吭。
如果这个人真的是她的殿下,那么,北赐想,八百年过去,他的洁癖约莫没那么严重了吧。不然怎么会愿意站在脏口水之中,还闻着臭气。
北赐再想了想,跟他说:“可以放我下来的。”其实她没想明白他为什么要抱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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