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年的春节来得特别的早。
元旦过去，约莫在过个两个星期，就要寒假了。
苏楠端坐在教室里，慢悠悠的写着复习题。
整个班级之上没有一丝即将要期末考试的紧迫感。
毕竟这个元旦，实在有太多的话题需要去八卦的了。
蒋兴贤已经连续三天没有来上课了。
韩学姐的家不是什么书香门第，她父亲也不是什么大学教授。
元旦文艺晚会最受欢迎的节目是文科三班的灰姑娘舞台剧。
只是跨过了一年，仿佛多了很多不一样的东西。
黄昏再次临近，苏楠合上作业本，伸了个懒腰，望向窗外。
已入深冬的树枝上，光秃秃的没有一片叶子，须根缠绕的老树枝干，被寒风一吹，瑟瑟的发着抖。
同班的一个女生，穿着厚厚的羽绒服，站在教室门外，拉着陈秋柔，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当苏楠走出教室门口，便听到那陈秋柔一脸的忿忿。
“文三班的那几个，今天晚上要开庆功宴呢，据说灰姑娘的那舞台剧拿了奖，学校发了两千块钱……真不知道得瑟什么。”
她依旧在对自己班上那《落花雨时》没能上台表演，在耿耿于怀。
苏楠有些心虚，躲开两人，想溜走。
却听到那个女生继续说着：“是啊，还请了韩学姐儿一快过去呢……”
提到了这个名字，两个人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仿佛这是个什么禁忌话题一般，不能聊似的。
确实，毕竟远离话题中心，不来上课的蒋兴贤来说。
韩芷云更像是一个偶像破灭的故事。
不说之前她韩芷云和蒋兴贤走得就是挺近的，现在蒋兴贤的事情闹开来，也对她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更何况她又被曝出在街边卖烤串的讯息，这也让不少原先倾慕她的男男女女们心生一丝隔阂。
骗子。
苏楠听到了不少人在背后这么指责韩芷云。
摇了摇头，正想走下楼去。
“其实芷云学姐人还是挺好的。”陈秋柔悠悠说了这么一句。
不痛不痒。
苏楠想到，前两天的午休时间，她路过高三教学楼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韩芷云一个人，坐在花圃旁啃面包。
平时绕着她身边转来转去的一群跟班不见了。
苏楠想喊她，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总是有舍才有得。
校门外这个时候站着三三五五为一簇的学生，时值黄昏，不时还能看到离校的学生，从教学楼处走了出来。
“苏楠。”
程梓倩似乎刚刚结束体育生的练习，脸上还有那刚抹去的汗水的痕迹。
苏楠站定等她。
“一会儿，要不要一块儿去韩学姐那里吃东西？”
苏楠家里没个人的，自然不介意了。
上了公车，车子一路飞驰。
路过自个儿家小区的正门时，看到不少人喧闹的从前门上走上来。
苏楠忽然间有些恍惚，之前的自己，也是和林瑶瑶这样，日复一日的搭乘着公车，上学下课的。
这样想着，脑海之中不由自主就浮现出，睡眠不足的大小姐，总会在这短短几个站口的时间里，倚靠着自己的肩头，补眠时的模样。
她个子已经比自己高了，侧躺在自己肩头上时的样子，总是有些勉强的。
但每一次的这十分钟，她都能睡得很香甜。
想着，苏楠便掩饰不住自己的笑意。
“娃娃，你笑什么呢？”程梓喵歪着个脑袋，一脸好奇的望着她。
“没什么。”
苏楠笑笑。
下了公车之后，没走几步，就看到了路尾摊的那家小吃车。
这个时候是饭点，饭点的当口很少有人会去吃这样类似的烤串的，偶尔会有路中那家小学里的学生驻足，也很快就被家长拉走训斥。
“准备吃饭了，你还吃这种东西？等下吃不下饭怎么样？”
也没有明言，这种东西，是指哪种东西。
意外的是，韩芷云却是没有去那聚餐，而是带着个白色的头巾，围着围裙，这个时候正拉开一张餐桌，拿着课本，在给静姝做着课外辅导。
小丫头瞪着个大眼睛，细细的听着。
倒也没注意苏楠和梓倩的走近。
“你教的没有苏姐姐好。”也不知道说到什么地方，那静姝忽然奶声奶气的嚷了这么一句。
气得那韩芷云直瞪眼。
闲谈之间，却是瞥见那缓步走来的两人，气哼哼的把笔一摔。
“你的苏姐姐来了，让她教你吧。”
静姝抬头看来，欣喜的叫道：“苏姐姐。”
苏楠轻轻揪了揪她的耳朵：“不能这样你姐姐，她成绩可好的。”
小丫头便吐了吐舌头。
来了客人，自然就不能做那课后辅导了，韩家姐姐站起身来，招呼道：“还是老样子？”
苏楠点了点头。
程梓倩伸着指头比划：“我要两份酱面，鱼丸放多点，香菜多放一些。”
“撑死你，”韩芷云白了个眼。
苏楠倒是笑着问道：“怎么这两天，没看到你到我家去做家政呢？”
本是玩笑，只是听着这话，却让韩芷云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怎么了？”苏楠有些奇怪。
“前段时间回老家，我才知道，我妈把老家的房子卖了，还值些钱，就是为了给我凑学费。”韩芷云说起这个的时候，一点都不忌讳。
一旁的韩家妈妈闻言，微微有些窘迫。
苏楠还想说些什么，却已经被韩学姐拿话头给堵住了。
“而且加上上前段时间，我跟学校那边联系了，如果能保证好成绩，是有一定的学费减免的。”韩芷云一边说着，一边娴熟的捞起粗面过油。“奖学金，这回要是发给我，我是不会在拒绝了。”
苏楠很认真的听着：“所以说，你把我炒了吗？”
“嗯，把你炒了。”韩芷云笑着走过来，将那碗拌好酱的粗面摆到她面前：“所以说，包养关系，就到此为止了。”
“真可惜呢。”苏楠摇了摇头：“虽然说这个家政做得挺一般的。”
“喂，你还真把我当家政了啊？”韩芷云不乐意了，笑着推了苏楠一下。
两人之间的交谈。
程梓倩是听得云里雾里的，没办法，听不懂。最后也只得将那注意力，放到了面前的两碗杂酱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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